刘莲花就是我的母亲,她出生在封建礼教的家庭,当时重男轻女风气很盛行。
妈妈从小在胶林里生长,环境所逼,她与身为娘惹的外婆都是目不识丁,所以她一心一意想给孩子读书识字的机会,无奈事与愿违,我父亲在破舯舡这小乡镇经营的杂货店生意失败后关闭,大哥辍学打散工,大姐当佣帮补家用。我九岁超龄入学,每天凌晨即起身,带着惺忪的眼睛跟着妈妈和大哥大姐到胶园割胶捡胶屎。
当时破舯舡的华文小学只上下午班,我得提早回家准备上学。临走时,妈妈从怀里掏出五分钱给我,声声叮咛:“钱要收好,别被爸爸发现,拿去揍钱买酒喝 。”我连走带跑回到家,匆忙在天井淋了浴,草草吃了冷稀粥搅酱油后就向邻近学校奔跑,赶在中午十二点钟之前到校,免得拒于篱笆门外。
记得一次,大哥捡了一粒刚落地的榴莲,大家兴高彩烈,以为有机会尝一尝榴莲甜美的滋味了,谁会预料到,口水还没流完,小舅子迫不及待的把榴莲给拿走了。妈妈眼看煮熟的鸭子飞走了,有受亲人侮辱的感觉,顿时泪眼汪汪,这就是我最难忘的一幕!谁叫我家道中落,被迫到外公的胶园拜树头?
最后一次看到我母亲就是一九五八年度的端午节前夕,当时她怀了第九胎,已到临产期,为了一群孩子,她不得不到处张罗裹粽子的材料,自己忙得不可开交,坚持一定要裹些粽子应节、祭祖,同时也为了给孩子解解馋。
隔天晨早,我在睡梦中被姐姐吵醒,原来妈妈在难产中血崩陷入昏迷状态,邻居大嫂协助抢救不成,等不及外婆的到来接生,任凭我们孩子们如何呼天抢地,她就不睬我们走了!这是我刻骨铭心的伤痛的一刻,至今历历在目。
过去这五十九年来,我这不孝子逢年过节除了家祭时在她灵前喃喃自语之外,就是默默缅怀昔日与她在一起的温馨日子。每当我家附近榴莲花开得季节,就会自然而然想起那一段发生在外公胶园不愉快的事故,妈妈一旦遇到受委屈的事,整天愁眉苦脸,兀自蹲在屋角,泪流满腮,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虽受感染而神伤,哀叹爱莫能助。
母亲,您在何方?树欲止而风不息,子欲养而亲不在,这也是人生最无可奈何的一大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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