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湾岛是一个闻名的渔村,也是我的出生地,那里拥有的朴实的亲情,还有一大群被我锁定童真的阿姨、表哥、表姊妹;他们曾经陪伴我渡过美好、温馨的童年。尤其是我阿嫲,如今年近古稀了,虽然身躯仿佛缩小了,可是健康还好,神志清醒,思路清晰。想当年,她长年劳作,白天,天一亮就织网、补网、杀鱼、晒虾米、养猪、杀鸡祭祀;晚间又到戏院旁边的摊子摆卖香烟、饮料、水果、啦砂等等。
那时候,爸爸渔村教书,妈妈忙着家务,阿公出海捕鱼,阿嫲在家时总是有做不完的家务。这或许与她童养媳出身有关系。为了拥有自己的家,她更加忙碌,除了多赚取些钱,她甚至还家做乌达、包薄饼、炸鱼饼、裹粽子,然后叫大舅子和阿姨到处兜卖。
阿嫲虽然这么繁忙,可是她还是有办法抽空出门去透口气。阿嫲的所谓透口气就是串门帘,到邻居家坐坐,聊聊天,打打四色牌、搓搓麻将,而我常常被顺手带着出门去,然后在阿公渔船靠岸前回到家来。
阿公是非公民,他的生活圈子没有阿嫲大。在我心目中,阿嫲才是家里的大家长,里里外外,家里大大小小事全是阿嫲打点,所以当地人叫她通天晓的外交部长。
想起当年的糗事,就想到阿嫲给我取的花名“康丁”的来由。当时我三岁,刚刚学会走路时,淘气、为了吃玉环形番薯糕,哭哭啼啼,哭闹不停,过后经过众人又哄又劝,我终于停止了哭闹,妈妈赶快拉我去洗了澡,我一面抽泣一面抱怨,冒冒失失的拿了阿嫲的内裤自己穿,想起那被别人吃掉的玉环糕,她又坐在楼板上哭起来了,一面哭,一面念,其他人真拿我没办法,结果爸爸真生气了,抱了我就往房里里冲,锁上门后对我又骂又打屁股。阿嫲和母亲俩从来没看过父亲发这么大脾气,在门外干着急,咳咳咳地不停直敲板门喊叫: “开门开门!别打了!别打了!别吓着孩子!”
回想到这里,阿嫲如今来了,我又有事忙着,不便脱身,除了带她去餐馆吃一顿晚餐,陪她的机会有限,因为这次她要在大姐家睡一宿,明天就要回四湾岛。原来她不打算来我家住宿是有原因的。她说我和大姐趁假期去四湾岛探望她,而她有真好有事出门到新加坡去拜访亲朋戚友,顺便看看看远在哪儿的孙子。她对此事深感愧欠,所以找机会来看看我们,以了一桩心愿。
从阿嫲中年看到老年的变化,我身为医生,心里委实有说不完的话要说。人生无常,相聚少,离别多,聚散两依依,只求相聚的片刻能长久,让温馨的亲情,让美好的回忆,在我心深处扎根,蔓延,直到永远。
眼前我亲爱的阿嫲,已届古稀之年,满头银发,满脸风霜,精神状况还好。她的性格外向,非常好动,虽然儿女已全部成家立业了,事业有成,可是她依旧没办法在家闲坐,总找机会整天到处趴趴走,虽然还有一只眼睛的白内障还没动手术,右腿比较没力,单靠左腿的力,走起路来蛮吃力。我还是买了一支手杖和一些维生素D给她,“阿嫲,您要多多保重,这支手杖好像我,让您握着我走你的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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