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车祸

这个故事发生在故乡，去年故乡人讲给我听。


故事竟然发生在我旧同事身上。虽然故事使我思绪波动久久不能平息，听了我有点半信半疑，可如今重提不幸事故的竟然是妈妈的亲妹，我的心情又受波及。

大约二十年前，妈妈跟着丈夫带着独生子阿聪从乡下搬迁到大城里来发展。他们变卖阿公的胶园筹措资金，两夫妻同心协力，刻苦耐劳，直到今天手机店才有蒸蒸日上的业绩。

事发当天，丈夫北上大都市去办货。晚上，妈妈在家督促幼女做功课，阿聪被朋友邀约到露天咖啡座，一面聊天，一面看大型银幕上的紧张又刺激的足球赛。这样时间打发的快，一下子就是深夜两点了。阿聪心想：爸爸不在，明天还要开店营业，于是兴尽而归。

在车里，阿聪一面听歌一面驾驶，打了几次的哈欠了，车子刚过了三叉路口的交通灯，拐了个弯正朝着家的方向行驶，冷不防车子后面被另一辆猛撞一下，碰！车子竟然死火了！气煞，赶快下车看个究竟，怎知撞人车后面的肇祸司机竟然猛踩油门，逃之夭夭了。车的引擎怎么都不能启动。于是，马上联系妈妈的手机，叫妈妈驾车来！

在睡梦中被吵醒的妈妈一听到儿子出事，爱子心切的妈妈，睡意即刻消失，手脚都松软了，心跳加快一半。于是就驾了车子按儿子的指示方向驾驶。

车子在繁忙的大城市转了又转，抬头眼睛看了又看，妈妈根本对这一带的周围环境不熟悉，很费劲的找，终于看到车子熟悉的车牌，她心疼的儿子就站在离车不远的街灯下。妈妈马上停了车，慌慌张张的就拔脚跑，想越过双行道马路去。

怎知说时迟，那时快，在拐弯的公路上，突然杀出一辆汽车，风驰电擎般撞向妈妈，一阵激烈冲击的巨响过后，车身撞毁了，妈妈就躺在马路上，整身血流如注。阿聪亲目睹这瞬息即变的时刻，整个人吓呆了，下意识拔脚跑前去看一眼，视线就落在一具尸体上。她就是天天向他唠叨个不停的妈妈。惊慌、自责与内疚使他没办法回到现实的境况中。“我该怎么办？”阿聪想逃避案发现场，在他的潜意识中，返魂乏术的妈妈已不认识他了，他也不敢认识躺在血泊中的中年妇女了。阿聪心乱如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哭也哭不出，喊也喊不出，折腾到凌晨两三点，他简直六神无主了，还是找到妈妈车的钥匙，开车走吧！就这样想着想着，他已驾车离开车祸现场了，回到家里，倒头睡大觉。

不久，警察凭妈妈身份找上门来了。阿聪被带到警察局录口供，警务人员问阿聪为何不即刻报警。阿聪开始默不作声，想了很久，说不出一个理由来，只说他很害怕。

警察有点生气的问他：“你知道被车撞死是谁吗？”阿聪情绪激动，答非所问：“妈妈，对不起，你不该生我！”年轻人对突变事件乱了方寸，语无伦次情有可原，可是竟然弃尸不顾就受人诟病，对往生者很不敬，更何况死者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朝夕相处的母亲，给他吃给他穿的母亲，盼他早日娶妻生子的母亲。

或许阿聪这次打击太大了，心灵受巨大的创伤，需要心理医生的咨询与辅导，打开他与母亲的心结。要不然，他恐怕一辈子要生活在恐惧、内疚、伤感的灰色日子里。而事后，所有的亲朋戚友莫不对阿聪指指点点，使他往后的日子更难过。

一起交通意外竟然让我们看清楚养儿育女的辛酸，亲情、恩情的可贵又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