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29日星期日
古早过年真开心
时下许多人都觉得,随着时代的转变,过年的滋味越来越平淡了。我有同感,其实过年只不过是个人心情的体会,它承载着生命轨迹的永恒记忆而已。 童年在家乡,每当农历新年来临时,家家户户送神后,动员家人大扫除。这时父母为张罗节庆的东西而愁眉不展。我不知道愁的滋味,除了上学,其他时间就消磨、嬉戏在广袤的胶林里,它是我零钱的源头活水,潺潺的溪流都是我们徘徊、逗留的驿站。 傍晚回到家,看到妈妈与姐姐忙着蒸年糕,烘烤各种模型的蛋糕(Kuih baulu),香喷喷的,看了口水直流。母亲不让我们吃,她装满了一罐就往橱上端搁着,与一罐炼乳、一小罐的阿华田并排。妈妈还警告我们兄弟不能偷吃,“过年招待客人用的”,我们只能眼巴巴抬头望,口水猛往肚子里吞。 这时,邻居传来阵阵旋律优美的年歌,《迎春花》、《大地回春》、《春风吻上我的脸》。在夜深人静时,耳畔传来充满喜庆的气氛的歌声,百听不厌,听出好心情来。躺在硬绷绷的木床上,眼睛虽合上,脑海却盘算隔天替园主拔草得来的两三毛钱,用橡胶带绑在裤袋,偷买一包红彤彤的鞭炮,然后将一串二十粒的小红炮拆开,呼朋唤友在胶园、大街小巷,毫无忌惮一次一粒燃放,此起彼落的爆竹声响,感觉春节的气氛越来越浓烈了。 除夕前一天,爸爸总要我留在大灶边,添柴火、拔鸭毛,看他卤鸭。隔天又在他身边听候使唤,洗菜切菜,切鲍鱼时我会请示舌尖。 爸爸花了心思,准备了各种祭祀牲礼,例如:卤鸭、油煎午鱼、鲍鱼咸菜、鱿鱼炒蒜、猪丝炒笋等含有好意兆的菜肴,加上蕉柑四粒、三碗饭、酒杯茶杯以及金银神绽等摆满了整张桌子祭祀祖先。首先由爸爸点上蜡烛后,全家人一起拈炷香跪拜,酒茶过三巡,焚烧神锭后,以白酒还酹,祭祖仪式开算完毕。 傍晚,一道道美味佳肴摆在眼前,爸爸的心情像当年的橡胶行情一样有起有落,看他喝酒讲话就知道了,当晚有汽水喝,我真开心,当时大家开开心心在一起,把团年饭吃出家的温馨、和谐的味道来。 大年初一吃了早点甜品后就拿了两对蕉柑,欢天喜地向外公外婆拜年。公婆给的红包得上交母亲。妈妈赶紧到房间掉换红包,再给回舅母最小的孩子。我有三个弟弟,根本没机会拿到红包,可是还是很高兴,有新衣穿有糖果吃就心满意足了。 如今星移斗转,事过境迁,随着物质生活越来越丰盛,过日子的内涵却越来越贫乏,难免就会回味古早过年的滋味。童年虽在穷困中度过,可是穷开心的日子更充实,就像古早拜年时,在潮州亲朋戚友家,口里含着橄榄,慢慢咀嚼,先苦涩后甘香最后平淡,自得其乐,也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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