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细姨,印象中就是我妈妈常常提起她的小妹。
孩提时,妈妈常说细姨她是外公家中最小的儿女,人又长得很标致,皮肤白皙,樱桃小嘴,加上左面颊那迷人的梨窝,简直迷死人了。外公外婆把她当掌上明珠,平时哥哥与姐姐都对她另眼相看。最令她人羡慕与津津乐道的是,她是唯一有机会受正规教育的新时代女性。可是就在我读一年级时,据妈妈说,她就因不满外公凭媒妁之言所定下的终生大事,最后与人私奔了。家人开始还有尽亲情,四处打探,最后音讯渺然,就索性说她死了!
六十年代,南洋一代华人受旧理教的影响,封建意识很强,重男轻女的观念也很盛。后来,外公外婆死了,都不见她奔丧守孝;我母亲难产死了,四姨病死了,也不见她出现。就这样,我那三个舅父几乎把她当作在人间蒸发了,完全忘掉她的存在。于是细姨给我最直接的印象就越来越模糊了。
1982年,我从渔乡调职回来凿石城,就居住在胶林环抱的乡镇的祖屋里。听弟弟们说,细姨回来
凿石城定居了。原来细姨当年与人私奔后,人地生疏,举目无亲,匿居在大都市,从事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涯,还领养了一对男女。养女十八岁就出家了; 养子大专毕业后,也不知去向了。
正所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吹”,当年貌美如花,就与情人离乡背井,折腾了几十年,细姨才惊觉遇人不淑,钱财被骗光,加上年老色衰,在几乎走投无路之下,只号嫁给一个孤单的老鳏夫。可是,不出几年,她又被人家赶出来了,东藏西躲,无处安身,唯一悻存的亲哥哥改信其他宗教后,举家搬迁外地,隔了一代的侄儿亲情更淡薄,更何况祖业那几十依格的胶园也卖完了。唯一的至亲天天喊穷,真是爱莫能助,向她下逐客令,最后流落到安老院。可是,她还是不安心养老,过不惯孤单寂寞的日子,逃了出来。偶尔看到她出没在三流的旅社,最近看到她还是流连在后巷,背后跟随着的是一群流浪狗。一次,在某校侧门口执勤时,冷不防,一阵曾是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是阿庆?--我二姐的儿子。”
一阵惊愕,转身一望,竞然就是面貌与我八十高龄的三姨相似的细姨!
一阵寒暄过后,对她的尴尬窘境,略有所闻,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为了摆脱纠缠不清,说好说歹,只能我这外甥也只能尽点棉力,硬着头皮,买些生活必需品接济她,她还不高兴呢!非要现款不可。我只能将米油等食品送到她寄居的神庙去,对久已离世的母亲,算是尽了一点亲人的心意吧!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