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我必须到三楼5青班去上英语课。正巧5青班的主任向我要五分钟,以便向学生交代事情。
我只好依栏眺望。炎阳高照,棕榈树纹中风不动,热气使人浑身难受。这时一辆国产车从校门外向楼下奔驰而来。车停泊了,从车内出来的竟是好久不见的冯生。我正感到纳罕,只见身子矮小,头顶光秃发亮的他,手脚干净利落的打开后车厢,然后取出两大包的书报,锁上车门,随即两手各提起一叠沉重的书报走进楼下课室,然后登上梯级一步一步到二楼办公室去。
“冯生不是已经退休十多年了吗?”想着想着又回忆起四十多年前与冯生结缘的由来。
“ 冯生”就是1965年我与一撮中学的好朋友称呼他“冯先生”的简称。当时称呼教师为“先生”,而不是“老师"。当时凿石城英文高级中学的印度籍校长是个沙文主义者,他居然把华文方块字与中国共产党画上等号,坚决禁止在校内开华文母语班,我们只好请求冯生协助。他答应免费替我们辅导应付九号剑桥华文课程X与高级中文,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也为我一人提供报考剑桥九号的中国文学的珍贵资料。当时复印机还没出现,冯生找资料并用手抄写给我们练习模拟考题。可见为了华教,为了传承文化教育,他牺牲了多少代价?
每周与冯生见面请教一次,他都热诚相待,认真教导,谆谆善诱,身教言教,真使我们后生感激不尽。送礼给他,他又不肯接受。如果不是他对传授母语给后辈负有使命,相信谁也不愿负起这吃力不讨好的义务。这或许就是我坚持到现在还不肯放弃华文的缘故吧!
第二次与冯生在一起活动就在潮州会馆。当时他当仁潮青主任,我是文书。由于凿石县人口有三十多万人,有一百多个团结宗亲的华团组织,只是联络情谊,鲜少有推动高层次的文化艺术活动。在冯生与诸位董事的积极推动,精心策划下,1983年10月28日潮州会馆青年组一连三天在该馆镜鸿堂举办中国书画艺术展览,展出佳作有二十余幅名家书法及四十余幅中国山水画。我们希望主办这项艺术活动展能起抛砖引玉的作用,促使其他社团也参与积极推动华裔艺术发展的行列,籍以提高本地美术水准,栽培人才。
第三次与冯生在一起却是在爱群女校,1989年,冯生收教育局器重,被升级当特大型学校的副校长。他负责学生事务凡事身体力行,有条不紊,获得各界的爱戴。我是他下属,觉得他是个非常朴实的长辈,在他身上可以看到潮汕人那种刻苦耐劳,勤俭持家的精神。
两年以后,冯生就从荣休了。我以为他可以安享退休的黄金岁月了,可是他还是继续供献华教, 在国民中学当任母语班老师,又是我兼课国中的同道。他给同事的印象是老当益壮,精力充沛,脚步稳健,还是保持积极的工作的态度,非常勤奋,亲力亲为,时常到各华小去派送书报,从来不放弃肩负的重担,真教我这后生感到惭愧万分是,他不是为蝇头小利而工作,而是为了学生们定时提供精神粮食,足见他对后生的爱护,这不印证了清朝大儒龚自珍的名句“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吗?
如今身为弟子的年事多已超过一甲子,冯生也该有七十三岁吧,杜甫的“人生七十古来稀”的观念可就要改了。因为环顾四周,七十岁的人很多还健康活跃, 目前还当任凿石城华文文艺协会的秘书,任重道远,推动文艺活动不遗余力,提携后进用心良苦,可是却没有人愿意挨这吃力又不讨好的神圣任务, 叫他如何安度晚年?
运笔及此,不禁想起柔佛州教育局华小新课程主任曾月英教我们学苏芮唱的《奉献》,“白云奉献给草场,江河奉献给海洋,我拿什么给你,我的朋友,我不停的问,我不停的找,不停的想“,冯生与我关系亦师亦友,加上同事三分亲,我谨此祝福他,身体健康,万寿无疆,无论您到那里,幸福圆满永远跟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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